【忘羡】《疯道士》仙侠paro(六)

Picozhi:

仙侠paro
龙太子叽x疯道士羡
姑苏龙宫与夷陵鬼城中的日日夜夜。

前篇点我(一)(二) (三) (四)  (五)




六、祸根

 

  藏书阁内,对坐着两人。

  正哼哼唧唧的抄家规的自然是魏无羡,而一旁,另一人正闭目静思。

 

  魏无羡坐姿极其不端,没骨头一般的趴在桌子上,只支棱个手腕,窸窸窣窣的抄。他盯着蓝忘机看了会儿,又转头凝望屋外高悬的海中月,心想:蓝湛到底在想什么?想书?想人,还是想我那只兔子?

  而明月摇头一笑,不肯给他答案。

  两人已经整整三天没说话了,抄书时,更是半点声响都没有。魏无羡难得闭嘴了这么久,实在憋得慌,可蓝忘机就是不理他。不过要问缘由,还得从他偷偷下山那日说起。

 

  俗话说,进姑苏容易,出姑苏难。

  冬去春来,夏走秋至。魏无羡扒拉着窗台,天天数星星。苦等了许久,熬到十五岁那年,总算捞着个通行玉令。

 

  风是关不住的,而魏无羡则更甚。如果说取字之前的魏无羡是个聒噪的小麻雀,那么之后,他更像山门处的那只黑仙鹤,不爱仙草偏爱花,嘴挑,倔脾气。

  其实独角有心替他找一套温顺简易的功法,修习了便一生无忧,可活到二百多岁出头。但魏无羡拒绝了,又哼起了那段小曲:“东边的酒西边的楼,夷陵来的道爷翻墙头——”

  实话来说,双宿骨虽为灵体,却难以修仙,每进阶一层,便会比上一层晦涩万分,不多时便会遇上一生瓶颈,且除了走火入魔,不可再修习其他功法。

  而魏无羡独独选了最难的路,他要修仙。

 

  因此,足足晚了一年,她才决定将玉令发给魏无羡。

  龙的数寿太长,兴许稍微走快一点,转头就看不见故人了。

 

  领到玉令前一夜,魏无羡兴奋的一晚上没睡,翻出这几年从师兄师姐那儿搜罗来的游记话本,细细想好了要去哪儿玩,吃什么点心,喝什么酒。

 

  给太子教书的先生有个老毛病,说话轻且缓,又耳背。往往他自己讲了半天,忽然就忘了从哪儿开始讲,这时,他就会问下面的两人:“讲到哪儿啦?”

  早上的课,魏无羡总在打盹。耳畔低低颤动,他半掀开眼皮,就听蓝忘机缓声道:“礼义篇。”

  “哪儿?”

  “礼义篇。”

  台上的老先生捋了捋胡子,半晌,慢条斯理道:“实在听不见。罢了,我们从头开始讲。”

  此后,又是一阵气若游丝的讲解,先生抖了抖经书,道:“行了,今天先上到这儿。”

 

  闻言,魏无羡总算把头从臂弯里抬了起来,半死不活的想:“我要是出去了,就再也不回来听这劳什子的课了,先把天子笑喝个够本。”

  刚想到这儿,就感觉背后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,侧目一望,就见蓝忘机不冷不热的扫了他一眼,好似无波无澜。

  鬼使神差的,魏无羡被他近似琉璃的双眸一晃,忽然心生疑惑:龙是否能读心?

  蓝湛是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?

 

  这个问题在嘴里含了好一会儿。他的思绪飘远了,无意中,随意的将手搁在桌下,一摸一探,食指又一够,突然摸到了一段顺滑的软毛。

  白皙又纤长,那是龙尾。

  那尾银丝在他手里颤了颤,温顺的躺了会儿。少顷,它好似反应过来了一般,飞速窜了回去,可魏无羡得了乐趣,又岂会这么轻易的放他走?

 

  先是安抚,魏无羡伸手在尾巴尖轻轻拍了拍。半晌,蓝忘机没等到他的下一步,尾巴又收不回去,眼里露出隐隐的戒备之色,只得转回了头。而魏无羡看着手中蓝白交错的龙尾,心中叹道:“我怎么就从来没玩过蓝湛的尾巴呢?”

  他终于发动突袭了。

 

  一双纤长柔软的手把住那根龙尾,先在龙鳞上挠了挠,又一顺而下,把那长长一尾玩得左歪右倒,东绕西缠,丝丝缕缕都绕在他的指缝间。

  蓝忘机怔住了,随即猛的将桌子一推,怒极而啸:“魏婴——”

 

  这一推,魏无羡那侧的纸团便咕噜噜的滚落下来,落了一地。

  几张摊开的纸一飘,恰好正对着蓝忘机,上头画了他敛眸静坐的模样,清俊挺直,惟妙惟肖。但不仅仅是如此,宣纸上,蓝忘机的头顶趴了一只滚圆的白兔子,怀里还抱着一只蹦跳着的黑兔子,把那身龙袍蹭的歪斜。此下,这幅美人画顿时不正经起来,无端生稽。

 

  魏无羡赶忙退至一边,哈哈大笑道:“蓝湛,你别生气嘛!”

  一捧金色魂火兀的在蓝忘机身边燃起,随着他的话语浮动:“你出去,我们比过!”

  “不比不比,我连自己的本命佩剑都没有,如何要和你的避尘比?”

  “那你也不能——!”

  “不能什么?”魏无羡追问道:“不能画你?不能摸你尾巴?还是不能想着你?哎呀,蓝湛你可真是霸道,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怎么不把我当个玉佩绑在身上,还能捞个清静!”

  还没等蓝忘机回话,他便翻出窗,奔向行室,洋洋得意道:“我可下山去了,蓝湛,有空再见!”

 

  说完,那袭黑影晃了晃,如风一般,卷着那几簇魂火的尾巴,霎时消失不见。

 

  魏无羡跑去山下,喝了两坛天子笑,吃了半个糖糕,手里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具。只觉得这也好玩,那也好玩,甚至有些不想回姑苏去了。

  他躺在树下小憩了会儿,再一抬眼,已是大黑天了。

 

  蓝忘机执着一盏白纸灯笼,立在寝宫门口,定定的盯着他看,不让他进去。

  魏无羡怀里一左一右抱着两只兔子,刚想找个机会一溜烟跑了,可他看见了对方的眼神,莫名觉得,不该就这么独留蓝忘机呆在这。

  半晌,太子冷淡的一甩尾巴,用尾巴圈住他的手腕,将人拉往藏书阁,冷冷道:“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允入内,一遍家规。”

 

……

 

  再度悠悠转醒时,抄下来的家规零零散散落了一地,铺就成一地灰白。

  魏无羡眨了眨眼,发现自己趴在小桌上睡着了,肩头有层薄毯,兴许是独角给他盖的。即使枕着手臂睡了老半天,一夜过去,魏无羡手里还捏着一卷闲书,将落未落。

  他像只猫一般,嘴里哼哼唧唧,伸了老半天懒腰,又看了看书脊,寻思着把它放回去。

 

  冷不丁的,他看见了手上粘连的红迹。

  像朱砂,又更像血。

 

  魏无羡翻了几页,只看得见一堆蚂蚁似得漆黑小字,顿觉得无趣。这时,指尖猛然一烫,他没拿稳,这本怪书便落于地面。

  有什么伸展开了自己的枝叶,显露出真实的模样。

 

  魏无羡眼中,那横排竖排,密密麻麻的开始动了。它们简单的活动了几下,按部就班一番,开始小范围的左右摇晃,好似一张皮影戏,演出了一幕滑稽古怪的闹剧。

  这群字有的抱在一起,有的各自为政,渐渐拼成一只手的形状。

 

  弯,勾,折。它做了个奇怪的手势,然后反复,再反复。魏无羡眯着眼睛,将一旁孤立的那群小字细细看了看,发现他们拼就成了一句话:

  六欲下行,七情上脸。万物皆有情,如我袖中剑。

 

  他沉默片刻,合上了那本书。忽觉脑内酸胀无比,仿佛有好几个,好几十个,几百几千个声音在灵台旁嚎哭低泣:“万物皆有——情!”

  这一个“情”字被众声嚼来嚼去,绕梁不绝。魏无羡猛然拂开书脊上的血渍,发现上面用金丝绣了两个正楷小字:

  “邪典。”

 

  门无风自闭,藏书阁冷冷的檀香之气中,莫名多了几丝难言的血腥味儿。

  魏无羡自小就看多了鬼,没把这装神弄鬼之态放在心上。他颠着这本邪典想了一会,突然,有什么暗暗勒上了他的脖颈,开始缓缓收紧。

  万籁俱寂,渐渐的,连风声都消失不见,只留下四方黑暗。

 

  “魏无羡,你怕吗?”

  有什么伏在他的耳畔,柔声细语的劝慰道:“你若是看完了这书,便是走上了邪道,与世间万物不同,你将是受人唾弃夷陵老祖,尸骨无存,魂魄俱散。魏无羡,你怕吗?”

  “只要你合上了它,再推开这扇门,一切都会变得不同。你会在弱冠之年离开龙宫,行走江湖,娶个好妻子,再生一堆大胖小子,最后颐养天年,你不想要吗?”

 

  铮。剑出鞘了,带出一大片银白火花。

  魏无羡笑了,他摇着头,抬手遍劈开一大片黑天:

  “好点子。但我忘记告诉你了,夷陵老祖是个死心眼的人。”

  “和某个小古板一样,一心一意!”

 

  鹤羽道袍飒飒作响。剑来,风去,银光掠过,电光火石间,一道狭长,又无比明亮的剑痕斩碎了山海,这一剑撕开虚构的梦,喝出一道清亮长吟。

 

  万丈青光平地起,另一处,霜寒冰冷的剑气与魏无羡一道飞出,带起漫天零碎金箔,碎开了整个白日鬼境!

 

  叮。阴钱咕噜噜的从地下滚回了魏无羡手中。天光霎时雪亮,待到光晕晃过,此地还是冥室。

  而魏无羡仍与蓝忘机立在门前。

  他不经意甩了甩手腕,却发现被一尾银丝绞得紧紧的,难以挪动半分。

 

  再一看,那面终年不波澜的湖,起了一丝波光。

  那是谁的眼睛?


评论
热度 ( 175 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沉迷kkw美色 | Powered by LOFTER